新故事《只为留住你》

艾湛云

　　只为留住你

　　杨越师大毕业后，来到沂蒙山区一个叫双崖子的地方支教。来的时候杨越兴致勃勃，可到了双崖子小学一看，他的热情一下降到了零下。
　　双崖子小学坐落在蒙山半山腰上，其简陋程度出乎杨越的想象。校舍是用石头砌成的，四面透风；校园是用树枝围成的，就像篱笆墙；尤其供他栖身的宿舍低矮阴暗，比牛栏好不到哪去。其实条件差还不算个啥，让杨越不能接受的是，他的到来并不怎么受欢迎。孩子们只是远远的看着他，尤其那个叫春枝的女老师，对他更是不冷不热。
　　杨越是作为一名志愿者前来支教的，他把学校的推荐材料拿出来让春枝过目，然后问她为何不欢迎他。
　　“志愿者志愿者，自愿来自愿走，呆不了几天就走了，欢迎你又有啥用？”春枝说，在杨越之前先后来过七八个志愿者，最长的呆了不到俩月，短的只有几天，这样的志愿者谁还欢迎？
　　杨越说他和那些人不一样。春枝鼻孔里哼一声：“你有啥不一样，长得细皮嫩肉的，一看就是个不能吃苦的主。”
　　杨越最怕别人看不起他，他忽地站起来：“春枝，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苦，别看我外表柔弱，内心可坚强了，不信咱走着瞧！”
　　见杨越赌气，春枝乐了：人一赌气就会顺着一条道跑到黑，这个支教者不会呆几天就走了。
　　杨越不愧是师大毕业，教学很有水平，他讲得课学生们愿意听，成绩提高的也快。这一切春枝看在眼里，喜在心上。杨越能在这里安心工作，是孩子们的福气呢。
　　转眼冬天到了，春枝的心不由得提起来。蒙山的冬天风大雪多，先前有几个支教者，就是因为受不了这里的恶劣气候而离开的。于是，春枝从家里拿来塑料布，把杨越宿舍的门窗封严。另外一有空闲，她就去山上拾树枝，把杨越宿舍里的炭火盆烧得旺旺的。做完这些，春枝觉得不会有问题了，谁曾想，一个女孩的电话差点把杨越召走。
　　当时春枝就在杨越身边，她听见电话里女孩的声音甜甜的，问杨越每天能不能吃上热乎的饭菜，晚上睡得冷不冷，如果太受罪的话，干脆回家算了。不用问，女孩一定是杨越的女朋友。杨越大概怕女友为他担心，于是隐瞒了所有不好的情况，把双崖子小学描绘成了人间天堂。尤其说到他的宿舍时，低矮阴暗的石头屋成了宽敞明亮的大瓦房，屋里的炭火盆也变成了暖气片。
　　春枝对杨越的回答非常满意，他在欺骗女友，说明他是真心想留在这里。但女友大概猜到杨越可能会欺骗她，非要杨越用手机把他的宿舍拍下来发给她，以证明杨越说的话是真实的。这下杨越傻眼了，谎言马上就要被戳穿，怎么办？春枝说：“这有何难，把双崖子村最漂亮的房子拍下来发给她，不就得了。”
　　放了学，春枝领着杨越径直去了村长家。村长家的房子是全村最漂亮的，一溜4间大瓦房，可谓宽敞明亮。杨越问：“我们拍照村长能同意吗？”春枝笑道：“这又不是啥大事，俺爸不会管的。”杨越这才知道，春枝是村长的女儿，这里就是她家。春枝拉着杨越来到最东面那间房子跟前，说：“这是俺住的地方，拍下来发给她，保准能应付过去。”
　　春枝的闺房不仅漂亮，里里外外还透着一种干净。杨越掏出手机刚想拍，发现门前晾衣绳上有许多衣服妨碍取镜头，就让春枝把衣服拿走。春枝说：“几件衣服能妨碍啥呀，还没晾干呢。”话虽这么说，但她还是把几件大衣服拿走了。
　　这一手李代桃僵还真凑效，自从杨越把照片发出去以后，女友很长时间都没有打电话过来。春枝心里甭提有多痛快了，杨越的女友是个干扰因素，现在干扰因素排除了，杨越就能一心扑在教学上了。而杨越呢，好像对于女友的疏远并不在意，每天依旧笑呵呵的上课下课，和孩子们做游戏。
　　第一个学期结束后，全镇30多个小学举行会考，双崖子小学得了第一名。取得这样好的成绩，春枝说应该庆贺一下，拉着杨越来到她家。春枝当村长的老爸很高兴，弄了一桌子菜，和杨越对饮起来。酒至半酣，村长问杨越下一步有何打算。
　　本来支教期满后，杨越就打算离开，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，决定永久留在这里，做双崖子小学的正式老师。因为这里的孩子们需要他，他找到了实现自己人生抱负的平台！
　　听杨越这样说，村长摇摇头表示不信：“杨老师，除非你答应俺一件事，才能证明你是真心在这里扎根，献身山区的教育事业。”杨越喝得也有点多了，说只有他能办到的，别说一件事，就是十件他也答应。村长笑道：“这事你一定能办到，就是让你做俺的姑爷，娶春枝当媳妇。”
　　春枝在一旁嗔道：“爸，你喝醉了，乱说些什么呀？”没想到杨越却当了真，他端起酒杯一仰脖倒进嘴里，说这件事他答应了！原来，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和了解，杨越已悄悄喜欢上了春枝。春枝心地善良纯洁美丽，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找啊。
　　春枝没想到杨越这么爽快就答应和她处对象，这么说，他的女友早已弃他而去了？春枝心里即高兴又愧疚。高兴的是，杨越是大学生，教学水平高，能和他结合自己求之不得。愧疚的是，杨越的女友离他而去，和自己有直接关系。前些天，杨越的女友要求看看杨越住的地方是啥样的，春枝之所以领着杨越去拍她住的房子，是因为她的房前晾着她刚洗的衣服，后来杨越让她把衣服拿走，但春枝只拿走了几件大衣服，却把她用的女人文胸留在了那里。你想，当杨越的女友发现杨越宿舍门前挂着的女人文胸时会怎么想，能不生气吗？能不弃他而去吗？
　　想到这里，春枝鼓足勇气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杨越，末了又说：“对不起杨越，俺并不是有意拆散你们，其实俺是怕你的女友扯你的后腿，才想出这么个不光彩的办法。双崖子小学好不容易盼来你这位好老师，要是再留不住的话，全村人都会责骂俺的。杨越，你还是把刚才说的话收回去吧。”
　　听春枝说完，杨越忽然笑起来：“我为什么要把刚才说的话收回来？我什么时候说有女朋友了？”
　　春枝说：“给你来电话的女孩那么关心你，不是你女朋友还能是谁？”
　　杨越说：“那是我姐。父母过世得早，是姐姐看着我长大的，她能不关心我吗？”
　　呵呵，原来是一场误会。春枝不好意思地笑了，忽然，她又想起一个问题：“那也不对呀，既然是你姐，怎么好长时间不给你来电话呢？”
　　杨越笑道：“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？我姐看见我的宿舍门口挂着的女人文胸，以为我有女朋友照顾了，她当然就放心了。”

　　（原载《百家故事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