悬疑故事《被催眠的警察》

艾湛云

　　被催眠的警察

　　连环杀人案终于结案了，残忍的凶手被绳之以法。负责此案的刑警们欢呼雀跃，正商量如何庆祝一番。可他们的队长马义仍在忙着翻阅档案，把破案心得和凶手高明之处记在一只小本本里。
　　说起这个马义，他破案还真有一套。每当有案子的时候，他总是站在凶手的角度上分析案情。假如自己是凶手的话，下一步怎样做，怎么做才不会有破绽。按他的话说，破案如同对弈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。
　　案子结了，按理说人变得轻松才对，可是第二天，马义觉得浑身不是劲儿。蒙头睡觉老是做那些凶杀之类的恶梦。平日里生龙活虎的他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。队里的小王见状，就建议他去看医生。
　　马义起初怕误功夫，不肯去。最后抵不住小王和同事们的劝说，才半推半就地去了医院。他在医院转了一圈，身子什么毛病也没有，问题出在心理上。
　　心理科的张医生仔细地为他做了一番诊断。张医生告诉他，这病叫“职业病”。只要进行特殊的治疗，这种病很快就会消除的。他要求马义，每晚八点一定要到他的私人诊所接受治疗。
　　当晚，马义在张医生的私人诊所治病。张医生让他坐在安乐椅上先放松身心，然后就拿起一把水果刀问：“这是什么？”马义说：“刀。”“刀可以杀人吗？”
　　“可以……”说到这两个字，马义开始困了起来。下边张医生说什么，他一概不知了。
　　他弄不清自己昏沉了多久，突然间听见张医生拍了个响掌：“好了，你可以醒过来了！”
　　马义伸个懒腰后，歉意地说：“啊，真对不起，我睡着了。”张医生笑着说：“不必道歉，你配合得很好。”马义一脸惊愕，听不明白他的话。张医生连忙解释说：“我刚才对你施用了催眠疗法，你觉得困是很正常的。”
　　马义惊奇地发现，经过几个晚上的催眠治疗，人可精神多了。
　　就在他治病的那段日子里，那桩连环杀人案的两个目击证人却死了一个。
　　马义断定，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另一个证人，他立即派人对证人进行全天候保护。他分析到，凶手是在营救那个连环杀人犯，只要没人出庭作证，连环杀人犯的罪名将不能成立。凶手与连环杀人犯肯定有密切的关系，只要从杀人犯的家庭背景开始着手，一定嗅出凶手的气味来。
　　很快地，马义感到失望了，除了杀人犯去逝的母亲外，连个亲朋好友都没查出。
　　究竟是谁杀了证人？他怎么知道证人的身份和住址的？一般说来，案子未审判之前，有关证人的一切资料都是保密的。
　　马义坐在办公室里埋头思索着。这时小王走了过来，问：“队长，今晚你怎么没去看病呀？”马义醒悟过来，举表一看，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。他叹了口气说：“算了，还是案子要紧。”
　　马义又低头翻看他的小本本。小王突然想到了什么，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般大小的东西来：“给，队长。”马义接过东西，问：“这是什么玩意儿？”“数字录音机，高科技产品呢！”
　　马义开玩笑地说：“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贿赂上级呀？”
　　“没有，没有，”小王连忙摆了摆手，“这东西又不值几个钱，怎么说是贿赂呢？我看你呀，整天拿着那个小本本，怪累的，还不如用它呢，把想法啊，线索啊转成声音录下来，再输进电脑里，日后一查，方便得很。”
　　马义拿着录音机，掂了掂说：“却之不恭，东西我收下了。”他又说：“对了，今晚你换下小李，让他好好休息一下。”小王拍拍胸脯说：“队长，放一百个心吧，有我在，凶手甭想碰到证人一根汗毛。”说完，小王转身走出了办公室。马义望着他的背影，摇了摇头笑了。
　　马义这一夜没睡好，又做恶梦了。当他惊醒过来时，天已经亮了。他刚要换掉身上被冷汗浸湿了的睡衣，电话突然响了。是张医生打过来的，他告诫马义不要随便地中断治疗。
　　一到晚上，马义匆匆赶到诊所。快到诊所时，他无意中摸到小王送给他的录音机。他就想：如果将张医生的催眠录下来，睡不着的时候听听，说不定管用呢。想到这儿，他悄悄地按下了录音鍵。
　　他象往常一样接受催眠治疗。当他醒来的时候，已是清晨。这时张医生拎着一袋吃的东西外边进来，说：“来来，吃早餐。”马义揉揉双眼，笑了笑说：“让你费心了。”
　　“哎，这是作医生的职责嘛，昨晚看你睡得特香，就没叫醒你，来，别说那么多，先吃早餐。”
　　马义不再客气，抓了个包子吃起来。包子刚咽下肚，他的手机响了。
　　他朝张医生说了声“对不起”后，就到诊所外头接听。只听到小王焦急地说：“队长，大事不好，证人遇害了！”马义顿时头皮发寒，立即赶往案发现场。
　　死者躺在血泊之中，法医在一边忙着验尸。马义见到这个场面，就绷着脸问小王：“怎么搞的，你昨晚上哪儿啦？”小王惊愕地说：“昨晚你不是叫小林跟我换班的吗？所以我就回去休息了。”
　　“什么？”马义被搅得糊涂，“我说的？昨晚我一直昏睡在张医生的诊所呀。”
　　小王很不服气地摸出手机，麻利地按了几下按键后，伸给他看：“瞧，你来电的记录还在这儿呢。”马义一看，果然记录有自己的号码！他吃惊地掏出自己的手机，查找昨晚打出的记录，没有！乖乖，真是见鬼了。
　　凶手很狡猾，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把小王骗走后，再对证人下手。至于凶手怎样骗走小王，真是令人费解。
　　后天就要开庭审判那件连环杀人案，可是证人却永远不能开口说话了。那个杀人犯将会无罪释放，正义将会被邪恶耻笑。马义望着一叠法医送来的验尸结果，愁云满面。
　　不成，在这节骨眼上，得沉住气。马义叼了一支烟，想提提神，可掏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，却掏出了小王送的录音机。录音机没电了，他才想起昨晚录了音。他换了对新电池，按下播放鍵。播出的录音内容把他给吸引住了。
　　马义随即来到档案科，上电脑查询了他所需的资料。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字符，使他恍然大悟：“原来如此，真凶终于浮出水面了！”他兴奋地看了一下时间，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。刻不容缓，立即将真凶缉拿归案！
　　马义召集人马，迅速地钻进警车。警车啸鸣地飞奔而去。
　　张医生还在诊所里伏案工作。当他听到急促地脚步声时，他猛然抬头一看。是马义，身后跟着好多刑警。
　　张医生先是大吃一惊，随后又恢复了常态：“马队长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　　马义冷笑着说：“张医生，好戏该结束了。”说完，他抖出一张逮捕令，又用眼示意一下。小王会意地掏出手铐，正要铐住张医生。
　　“且慢！”张医生突然大声说道，“马队长，我犯了什么罪？”“到这时候，你在装蒜？”
　　张医生一副迷惑样子说：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，况且法律是要讲证据的，你无凭无据的，怎么抓我？”
　　“你这种人也配讲法律？你先听听这个。”马义掏出录音机，按开播放鍵。录音机里传出一段录音：“这是什么？”“刀。”“刀可以杀人吗？”“可以。”“好，现在另一个证人有危险，你知道证人住在什么地方吗？”“知道，他在……”
　　张医生听得脸色发白，额头直冒冷汗。
　　原来，那个连环杀人犯是他的亲弟弟！张医生兄弟俩打小的时候，父母离异，各居一方。张医生跟了父亲，弟弟跟了母亲又改随母姓。虽说各居一方，但他俩兄弟之情犹增未减。
　　张医生的弟弟案发以后，张医生心急如焚。正当火烧眉毛之时，负责此案的马义却来其门下求医。他认为天赐良机，就利用催眠使马义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，泄露了证人的下落。其后，张医生就轻而易举地除掉了一个证人。
　　正要对另一个证人下手的时候，证人被保护着。狡诈的张医生再次催眠马义，让他打手机给小王。当把小王支开后，张医生戴上胶手套，将手机打出的记录消除掉……
　　两个证人都死了，接下来就等着弟弟无罪释放的好消息了。可是他万万没想到，一只小小的录音机竟会让他功败垂成。
　　“喀嚓”一声，冰凉的手铐铐在张医生的双手上。此时，张医生绝望地耷拉下了脑袋……

（原载《古今故事报》613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