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故事《爱情的味道》

艾湛云

　　爱情的味道

　　1、跟你处对象
　　东河村的春生是个脑瓜灵活的小伙子，高中毕业后没有外出打工，瞅准这几年猪肉价格节节攀升，他办起一个养猪场，着实赚了一把。但是最近，由于猪肉价格逐步回落，加上饲料价格猛涨，养猪的效益越来越低了。
　　这天，乡畜牧站的技术员林强来给春生刚出生的一窝仔猪打疫苗。春生问他：“你认识西河村的养鸡女状元柳枝吗？”林强笑了，说：“我们不但认识，还很熟呢，她的养鸡场就是我在负责防疫呀。”春生又说：“柳枝一个姑娘家，独自办起一个养鸡场不简单，我非常钦佩她。听说她还没有对象，你能介绍我认识她吗？”林强眉头一挑，说：“你是让我给你们牵线做媒吧？行，你们一个养猪，一个养鸡，如果能走到一起的话，还真是一桩般配姻缘哩。”
　　转天，林强给春生打来电话，说已把他的情况跟柳枝说了，柳枝同意跟他处对象，但成与不成，就看他的造化了。春生非常高兴，撂下手头的活，换了身干净衣服，骑着摩托车就去了西河村。
　　来到柳枝的养鸡场，春生这里看看，那里瞧瞧，把柳枝好一顿夸赞。柳枝心里美滋滋的，嘴上说：“你也不赖呀，办了个养猪场，要规模有规模，要效益有效益。”
　　春生叹口气说：“哪里呀，最近猪肉价跌，饲料价涨，我几乎无利可图了。”说着话锋一转，问柳枝，“你的养鸡场规模不小，每天产出这么多鸡粪，都做什么用了？”柳枝说，还能做什么用，当肥料施到地里呗。春生不无惋惜地说：“当肥料施有点可惜了。报纸上说，鸡粪里含有粗蛋白及各种养分，可以给猪当作饲料呢。”
　　柳枝听出春生话里的意思，爽快地说：“既然能作猪饲料，我这鸡场里产生的鸡粪就都归你了。”
　　春生要的就是这句话，上前握住柳枝的手连声道谢。柳枝说：“谢什么，咱俩不是处对象吗，处成了就是一家人了，一点鸡粪算什么？”
　　从这以后，春生每天开着拖拉机去柳枝的养鸡场拉鸡粪，拉回鸡粪掺在饲料里喂猪，这样能节省近一半的饲料，大大降低了养猪成本，效益自然就提高了。
　　2、记着一笔账
　　春生从柳枝的鸡场拉鸡粪，他的猪场产生的猪粪却要往外拉。村南河滩上有一片苹果园，果园的主人叫青莓，青莓长得细腿蜂腰，像个城里姑娘。春生把猪粪拉到果园里，给果树当肥料，也当作追求青莓的敲门砖！
　　原来，春生真正喜欢的是青梅，而他之所以答应和柳枝处对象，只是想得到她的免费鸡粪而已。
　　青梅的果树施上猪粪后，不但长得茂盛，挂果也多，还省下了化肥钱。青莓自然对春生感激不尽，但不想白用他的猪粪，于是就给他猪粪钱。
　　春生装作生气地说：“你给我钱，我宁肯把猪粪全部倒掉，也不给你。”
　　青莓说：“你不要钱，我用的心里不踏实，总觉得欠你老大的人情哩。”
　　春生笑了笑，话里有话地说：“那是你见外了，你不拿我当外人，就不觉得欠我人情了。”
　　几个月后，春生的猪出栏了。由于饲料成本低，春生赚了个盆满钵满，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，心说，多亏了柳枝这个傻丫头的鸡粪啊。与此同时，青莓的果园也大获丰收，由于施了猪粪没用化肥，苹果长得个头大、味道甜，还无公害，全部卖到城里的超市里。春生决定趁着热乎劲去找青梅，把他们的关系确定下来。
　　春生收拾一番，刚要去找青梅，忽然柳枝来了。春生一愣，问柳枝有什么事。柳枝笑吟吟地说：“春生，听说你的猪出栏了，获得不错的经济效益，我来向你表示祝贺。另外，有一件东西给你看一下。”说着，从兜里掏出一个帐本扔给春生。春生打开一看，上面记得是他从柳枝那里所拉鸡粪的车数及价格，总计40车，每车200元，一共是8000元。
　　春生合上账本，尴尬地说：“柳枝，不是说好鸡粪不要钱的吗？”
　　柳枝似笑非笑地说：“我没说管你要钱呀，咱们正处对象，这点鸡粪钱我哪里好意思要呢。我只是提醒你记得，你一共拉了我8000块钱的鸡粪。”说完，柳枝意味深长地看了春生一眼，转身走了。
　　这一眼看的春生直发毛：难道柳枝觉察到什么了？
　　3、这事多亏你
　　柳枝走后，春生去村南的果园里找青梅。来到果园，远远地，见青梅正蹲在苹果树下观看什么。春生走过去，见苹果树下是一堆堆猪粪及腐熟质，不解地问：“青梅，你在看什么？”
　　“我在观察蚯蚓啊。”青梅说，春生给她拉来的猪粪上果树用不了，她就用来养蚯蚓了。
　　春生蹲在青梅身旁，指着猪粪里乱爬的蚯蚓问：“这东西好卖吗？”青梅说，蚯蚓是优质动物蛋白质，掺在饲料里可以代替鱼粉和豆粕，在市场上可抢手了，尤其受一些养鸡户的欢迎呢。
　　春生心说，没想到自己的猪粪还有这么大用处，不但让青梅的苹果大获丰收，卖了好价钱，还让她养蚯蚓赚钱。我为她做了这么大贡献，再追求她，她就不好意思拒绝了。想到这里，春生说：“青梅，我的猪粪给你带来这么好的效益，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？”
　　青梅歪着头想了想，说：“我本打算给你钱，但估计你不要。这样吧，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？”
　　春生一听不高兴了：“青梅你开什么玩笑，我对你的一片真情，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？”
　　青梅眨了眨眼，做恍然大悟状：“哦，原来你送我猪粪，是想跟我处对象啊。可是，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呀。”
　　青梅这话，犹如一声晴天霹雳，把春生震懵了，他结结巴巴地说：“你，你有男朋友了？我怎么不知道，他是谁？”
　　青梅一笑：“你认识的，就是乡畜牧站的技术员林强啊。”
　　春生不解，青梅一个种果树的，怎么跟林强这个畜牧站技术员搞到一起了？
　　青梅看出春生的疑惑，一指着地上的蚯蚓，慢条斯理地说：“林强不但会个给猪羊和鸡鸭看病，对养蚯蚓也非常在行哩。当然，这一切都多亏了你，没有你不间断的往这里拉猪粪，我也想不起养蚯蚓，更认识不了林强呀。”
　　4、爱情什么味
　　春生懊悔的肠子都青了，心说自己咋这么不中用，竟然干了一个引狼入室的活！但事已至此，再说别的也没用了。忽然想起刚才青梅说给他介绍对象，就问：“你做不了我媳妇，给我做媒人也好啊。对了，你给我介绍的姑娘是谁？”
　　青梅说，她介绍的姑娘是林强的一个亲戚。说着掏出手机给林强打电话：“林强，叫上你的亲戚过来吧，春生在这里等着呢。”
　　春生一听姑娘是林强的亲戚，头一下就大了：当初自己和柳枝“处对象”，就是通过林强牵的线，一会儿林强过来，自己怎么跟他说啊。
　　不一会儿林强到了。林强一见春生，乐呵呵地向他伸出手：“你好春生，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。”
　　春生咧了咧嘴，表情尴尬地说：“林技术员，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个柳枝，我们没处……”林强打断他：“我知道你们没处够，所以今天我又把她叫来了，你们再好好谈谈。”说着冲身后一招手，“表侄女，过来吧。”
　　柳枝笑眯眯地走过来，冲青梅打了声招呼：“准表婶你好，你给我的养鸡场提供蚯蚓蛋白饲料，我还没来你的果园看看呢，这里的风景真不错。”又转身对春生说，“春生，听表叔说你约我来果园见面，这里空气好，没有鸡粪和猪粪味，倒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哩。”
　　春生看着面前的林强、柳枝和青梅，惊得嘴巴张成了O型：原来这三个人，既有亲戚关系，又有恋人关系，还有商业关系，只有自己是个局外人呀。想到这些，春生下意识地直往后躲。
　　柳枝见状，上前大方地拉起春生的手：“你怕什么，今天我可没带账本来呀。”又回头对林强和青梅说：“表叔表婶，你们在这里说话吧，我和春生去果园里走走。”
　　春生被柳枝牵着，机械地走在散发着苹果香味的果园里，似乎有点紧张。柳枝说：“我们来做个小试验，从现在起，忘了那些烦人的鸡粪、猪粪，放松，再放松，然后深呼吸——”
　　按照柳枝的指示，春生深深吸了一口气——
　　“你闻到什么了？”柳枝歪着头问。
　　“一种甜甜的、香香的味道。”春生如实说。
　　柳枝笑了，意味深长地说：“这就是爱情的味道，也是爱情应有的味道！”
　　春生听了这话，羞愧地低下了头：是啊，爱情容不得掺杂别的东西，一掺假，就会变味啊！

（原载《民间故事》2009年第11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