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故事《开不了的玫瑰花》

　　开不了的玫瑰花

　　陈小蔓大学毕业后，一时找不到工作，就在校园附近租了间房子，开了一家鲜花店。陈小蔓了解现在的大学生，喜欢追求时尚和浪漫，所以，她主要经营一些象征爱情的玫瑰花。
　　这天，陈小蔓刚打发走了一拨大学生，一个驼背老头就晃悠进店里。他东看看，西瞧瞧，当得知一支玫瑰花要5元钱时，惊得张大了嘴巴：“一次送9支，就是45元啊！”陈小蔓心里觉得好笑，这老头大概在搞黄昏恋，想学年轻人的浪漫，又心疼钱。就说：“45元算什么，刚才那个大学生，女朋友过生日，他一次送了99支呢。最后我给他打了8折，只收了他400元。大爷，你打算送阿姨几支？我也给你打折。”老头听了这话脸一红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多送点……你这里有玫瑰花种子吗？我想自己种上几百盆送给她。”
　　陈小蔓一听不高兴了，驼背老头这是想抢自己生意啊。于是阴阳怪气地说：“当然有了。可是恐怕有人种了不是送人，而是想自己卖呢。”老头连忙说：“姑娘，我种了绝对不卖，不信我对天发誓……”陈小蔓制止住他：“好了好了，看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，不像是撒谎，我就卖一点给你吧。不过现在没有，你到下午来拿吧。”下午，陈小蔓把一包种子卖给老头，收了他50元钱。老头接过种子掂了掂：“这么点就50元，也太贵了吧？”陈小蔓说：“贵什么贵，这包种子可以种出几千元的玫瑰花，你占大便宜了。”
　　七八天后，那驼背老头又来了。他兴奋地告诉陈小蔓，他把玫瑰种在用易拉罐做的简易花盆里，现在已经发芽了，问陈小蔓怎么管理，玫瑰花才能长得快，长得好。
　　陈小蔓觉得老头挺会算计，用易拉罐做花盆不但经济，送花时连罐一块送出，还可以无限延长保鲜期。不过玫瑰花怎么管理她不太懂，她的玫瑰都是从郊区花农那里进的。为了尽快把老头打发走，她胡乱应付道：“大爷，你别看玫瑰花看着娇贵，其实挺好养活的，到时只要浇浇水就行了。”老头没想到管理方法这么简单，高兴得回去了。
　　大约过了一个月，老头又来了。这一次，他显得愁眉苦脸的，他说他种的玫瑰长得倒是挺快，可不知为什么，就是不开花，他想让陈小蔓上门去指导指导。陈小蔓一皱眉，情人节马上就要到了，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，哪里有时间去管这闲事。再说，这种技术指导又不好收费，白帮忙的事谁去做啊。老头见陈小蔓沉吟不语，就说：“你没时间去我家，要不这样吧，明天我把那几百‘盆’玫瑰带过来，你费心给看一看。”陈小蔓被老头缠得有点烦了，胡乱答应着，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。
　　第二天，陈小蔓正在店里忙活着，忽然街上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，接着听见有人喊：“出车祸了，撞人了！”陈小蔓赶忙跑过去，一看被撞得居然是那个驼背老头。老头的旁边是一辆变了形的三轮车，地上到处是被轧瘪了的易拉罐，以及易拉罐里洒出来的泥土和绿色叶片。陈小蔓明白过来，老头这是带着他种的玫瑰来让她指导的，没想到遇到了车祸。陈小蔓懊悔不迭，心说都怨自己，如果昨天答应老头去他家指导，今天哪里还有这起车祸啊。后悔归后悔，还是救人要紧，陈小蔓和肇事司机把老头抬上车，送到了附近一家医院。
　　汽车是从老头的腿上轧过去的，他的腿估计保不住。老头被推进手术室时，一个干净利落的老太太赶了过来。陈小蔓想，这人大概就是老头的黄昏恋对象吧。老太太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，她没有找肇事司机大哭大闹，而是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嘤嘤地哭。
　　过了一会儿，老太太的情绪平稳下来。陈小蔓问她：“大妈，你和大爷认识多久了？”老太太说，他们结婚已经几十年了。陈小蔓一愣：“那你们感情相当好了，大爷自己种玫瑰花送给你，又浪漫又实惠。”老太太苦笑了一下，说：“哪儿呀，玫瑰花是种给儿子的。儿子在大学里刚谈了女朋友，三天两头给女朋友买玫瑰花，家里哪有这么多钱让他糟蹋啊。老头子就想自己种点玫瑰花给儿子用，省点钱，谁知一场车祸，搭上了一条腿，花也全毁了。”
　　陈小蔓愣在那里，她怎么也没想到，老头种玫瑰竟然是为了儿子。好久，陈小蔓动情地说：“大妈，等大爷的腿好了，我再送给他一包玫瑰花种子。这次我去你们家上门指导，一定让它开出鲜艳无比的玫瑰花！不过，玫瑰花不能种在易拉罐里，易拉罐太小，根系伸展不开的。”
　　老太太说：“难怪上次老头子种的玫瑰，光长叶子不开花呢，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啊。”
　　陈小蔓惭愧地说：“对不起大妈，上次种在哪里也开不出玫瑰花的。因为，我给大爷的根本不是玫瑰种子，是我从街上花10元钱买的蔬菜种子。”

　　（原载《故事林》2008-1上半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