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《一帘烟雨一窗秋》

一帘烟雨一窗秋

      无边秋雨潇潇下，连天空音透心凉。
      入秋以来，雨赶趟儿似的，一场接着一场。落在丰厚的叶片上，敲在坚实的水泥台阶上，屋顶上，或车窗上。被打湿了的黑灰色路面显得更加持重，把弥漫着深沉的空气湿漉漉的飘向远方。
      听不到叶落的声音，也看不到远山身影，只见得一堆堆深灰色的云，层层低压在屋脊上，佝偻着身躯的老树垂下手臂阴郁地站着，怯怯地牧着几丛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。
      泥巴是有的，落花也是有的。而窗棂下那些高挑倩影却显得愈加精神，兀自开起些水灵灵的花来，就那么寥寥几朵，却开得惊心动魄。且不说她金色的花瓣，鲜艳透亮，搭配着稀疏而优雅的叶子；且不说修长的花柄，素雅而婀娜的裙，亭亭而立，婉若玉女吹箫，荷花带雨，还有那珍藏的浅浅的笑，清纯得不带一顶点迷离，如刚刚走过一个洇湿的黎明，透着灵性的花蕊瞬息倾泻出全部的精神来，泼撒出浅秋低眉的清淡和萧瑟浸染的妩媚，着实吸附人的眼眸，也吸附着我的心。
      不知道，每日里我们心里都飘过些什么风轻云淡的心思？氤氲梦影中又有些什么无以释怀的幻景，瑟缩在无人知晓的彷徨之中？苍然之中，尽忘了端看眼前的这一隅风景，沉静下来才觉然，如此灵动的音符，不正是我们平日里百般寻觅也难以采集的生命的华章吗？

      雨从昨天开始就下个没完，直到今天早上，还不断传来它滴落在坚硬得没有一丝质感的窗台上，和那些奋力生长着的槐树的枝叶上的声音。时而急躁，时而舒缓，急躁如骏马奔腾，舒缓如梦中呓语，恰时离人们潮涨潮落的思绪，穿过岁月之孔，洒满秋的额头。
      日子走了，平静一如既往。这几天感冒，输了两天液，已见大好。吃过晚饭，陪妈看了会电视。也许这几天托病睡得太多了，躺下后毫无睡意。打开音乐盒，马头琴略带忧伤曲调，如丝绸滑过肌肤，又如月下流光的湖水，轻轻激荡在耳畔，那一往深情的弦音，如疾风中的马，掠过整个夜空，不知疲倦地奔赴远方......
      这些天没给你写过信，也没收到你的信。听说那边雨下得很大，不知是否安好？被夏浇灌出的葱郁，正着上霜色，以倔强的姿势，抖落几缕无法释怀的冷清。我坐在我的世界里，隔着无法飞越的距离，听着风，翻出几句温柔的词句，任缠绵的雨滴打湿了眼眸，把青绿哭成枯黄，把秋歌哭成诗赋。大片大片的记忆，笑盈盈的面容灿烂如初，追赶着我的悲喜，迎风一直走，一直走，尽管明天难以抵达。

      其实，我是喜欢这秋雨的，但同时，又害怕着这样的秋雨，我怕这种情绪漫延至你的，和我的空气里，在秋红还没有上演的时候，这林荫已悲壮得叫人不敢呼吸。
      黄昏时分，灿烂的光亮被越来越近的暮色小心翼翼地隐匿在越来越深的阴影里。站在昼与夜的边缘，一遍一遍擦拭着昨日里卑微的梦燃烧过的卑微的灰尘，又一遍一遍翻腾着那些逝去的或即将逝去的快乐和忧伤。
      总以为，这样的时刻，最适合一个人静静地思索，或行走，或静坐，或激昂，或闲静，发呆也好，眺望也好，思想一刻也没闲着，也不妄这“潇潇暮雨洒江天，一番洗清秋”的苦心了。

今夜，不说孤独，我们在彼此的想念里。
      明天，不言离聚，我们在彼此的视线中。
      春花如斯，秋月如斯，岁月如斯，生命如斯。

有散文的味道